朴树:这十二年让大家久等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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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病了很久,没什么具体的病。就是西医指标一切正常,中医一看身体全部乱套,也许是长期抑郁造成的。我从中学就有点抑郁,一直是那样。当然抑郁也没抑郁到会产生“我过不下去了”那种想法,只是常年都是看什么都不顺眼。

当你没健康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了,所以我养成了现在这种生活。我觉得人应该要符合天道,人得学会了解自己。《身体使用手册》是启蒙刊物,看了这本书,就觉得我其实根本对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。人怎么喝一杯水,什么是生病,都不了解。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,所有的标准都崩溃了。你发现,你生活了那么多年,你的基本准则都是错误的。从那时候开始,我开始变成了另一个人

 

朴树

大病之后就知道必须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,还知道身心是一体的。我一直在发现自己的人格,发现自己心里面有隐秘的东西,就是我一直忽视的那些东西和我不愿意面对的东西,我觉得应该完善自己的人格。

 

2010到2011年,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作家李海鹏,他对我影响特别大,他的一本书《佛祖在一号线》,让我第一次开始不只是关注自己了,我觉得这个社会在发生这么多事情,有那么多不公平,真的完全开始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,然后也愿意为别人做点什么。李海鹏有篇文章叫《命运自有其时间表》,这篇文章不是他最好的文章,但是他说的真是那样一回事儿。

那么些年发生了太多事,不是非要用十年或一个特别长的时间来死乞白赖地出一张好唱片。不是这样。是这十年,才找到了愿意去做唱片的状态和外部条件。

 

我没有在《生如夏花》之后突然消失,而是混了好久才消失。那时候应该是09年吧,和之前的唱片公司的合约到期了。之后不再愿意跟公司合作,阴差阳错地,就觉得和这个行业隔得那么广,现在看来,还挺好的。

独立做音乐这个事情,外界说得特好听,但实际上真的很难,真的非常难。有时候真的觉得挺孤立无援的,但是,即使再难的时候,还是觉得,如果让我再次选择,还是会这么选。如果我还在这个行业里面的话,一定会被这个行业拖着,做很多维持那个位置的事情,而结果只有一个,就是,你已经丧失了做音乐的快乐,连初衷都没有,会变得很空洞。

 

我不是行业的操作者,不了解那些数字。在我看来,没有好唱片,没什么有魂儿的歌。大家好像都忘了歌应该怎么写,好像都忘了歌该是什么样。跟行业保持距离的这些年,我的头脑更清楚了,也知道了我要什么,要做什么样的人。到底还要不要做音乐,我觉得我想清楚了,可以再回来。

音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,直至现在,音乐都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,没了这部分,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过下去。这跟怎么谋生没有关系。即使没有唱片这些介质,我还是特别想分享,所以希望,所有人都是这样,音乐一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。希望大家都是在同一频率振动才好。听音乐也是如此。听音乐没有必要借助什么缅怀青春才能听音乐。对我来说,都这么大岁数了,还特别爱听音乐,好的音乐,不用任何名义随时都能给我感觉。

 

这几年歌写了特别多,一直在找一个从内到外,都愿意去做唱片和都可以去做唱片的状态。我组了一个乐队,去年一年都在花精力玩乐队,“树与花”对我来说是一个总结、一个契机。我把过去的所有歌都现场排了一下。

而我,不是什么榜样,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。这个社会太单一了,太乏味了。对于我的生活来说,也是个试验品。我也不知道会怎样,也企图找到我的榜样。随着岁数越来越大,我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只有自己解决。

 

我观察过,在我的生命里面,凡是我喜欢的人,每个人都是问题成堆,都在处理自己的问题。

现在每天我都会跟狗玩一会儿,三顿饭,一顿不落,可能跟人的交流比较少。其实我不想做一个封闭的人,而且在我最封闭的时候,都特别清楚:人,他有他的社会角色,他应该是开放的。除了最崩溃的那个时间段,我也一直在接收信息,在学习,去了解不了解的东西,而且也愿意跟人交流。封闭是不对的,人如果不交流的话,就不了解。我会去尽量解释别人对我的误解,如果解释不了,那就只能这样吧。

 

我每天都会锻炼,只要没有采访排练这样的工作的话,去跑步、去走路、去爬山。这两年,和我媳妇儿暂时都没想过要孩子的事情,但是我们都能接受这个事情了。原来没有要孩子这样一个概念,觉得是一个不存在的事情,而现在可以接受了。

现在希望做个简单的人,简单、健康、人格尽可能健全的人,而我在实现中... ...我从36岁开始那一年,真的就变成另一个人了,而且我现在远看着这个人变得越来越成熟。客观上也造成让我现在想把一切都慢下来的状态,虽然挺痛苦,但是我觉得有点想享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。

 

希望无论到什么时候,音乐都是所有人生活里的一部分。音乐也不是信仰,音乐是无与伦比的乐趣。(文/朴树